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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二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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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二十二天

陳子輕的大腦還沒做出應對措施,腿腳就已經往回走,一步步爬上樓梯,他感覺自己是個進京趕考路過山林的書生,讓狐貍精給蠱惑了。

Alpha的灰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讓人為之著迷的喉結,他周身氣質依舊莊重沈穩。

狐貍精沒這麽帥。

不對,狐貍精要是不帥,怎麽能迷惑人心。

陳子輕站在三樓的樓梯口,站在虞平舟的面前,他的聲線因為接下來的任務進展而收緊:“哥哥,你的心臟……我沒有好奇……我只是……你真的會滿足我……”

少年語無倫次,視線已經直勾勾地黏上了Alpha的心臟部位。

虞平舟轉身:“跟上。”

陳子輕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前面的身形高大挺拔,步伐平穩,背影散發著令人不敢覬覦更不敢染指的尊貴與神性。

毫無男人根骨裏的沖動,刺激之類的獸性蹤跡。

陳子輕沒東張西望,他只留意虞平舟的舉動,三樓和他上次裝夢游所見,兩面都是光溜溜的墻壁,延伸出去一大片白色。

墻上沒有掛字畫類裝飾物,第三層氏一個潔白的,一塵不染,一絲不亂的世界。

世界之主是背對他前行的人,他是闖入者。

二次闖入。

只不過這次他略施小計,讓站在城墻上的虞平舟為他放下梯子,他堂堂正正地踏了進來。

陳子輕跟在虞平舟後面走進一扇門,門裏是他進去睡過一覺的,隱私最多的臥室。他見虞平舟穿過臥室,自己趕忙追上去。

臥室西側,衣帽間旁邊的墻壁顯現暗門,自動感應到來人,通過驗證向兩側劃開。

陳子輕幾乎是踩著虞平舟的鞋後跟進去的,映入他眼簾的是個小房間,很不符合上星府的規模,格格不入十分逼仄。

房間裏面只有一把椅子。

陳子輕想到了深山那棟房子,這個房間不會是虞平舟用來緩解易感期前後癥狀的地方吧?他一轉頭,虞平舟已然坐到了那把椅子上面。

Alpha十指交叉著放在腹部,目光沒有向上擡,也沒有向下垂,平直向前,對著虛空。

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哥哥,你叫我過來,滿足我的好奇心,”陳子輕率先說話,他試圖拿到主動權,“可是我都跟你走了這麽久了。”

虞平舟依舊是那副姿態:“多久?”

陳子輕根據腿的感受和路過的估算:“起碼有三五分鐘。”

虞平舟終是笑了下:“才三五分鐘,就沒耐心了?”

陳子輕看他笑了,覺得他是自己最熟悉的兄長模樣,稍稍松口氣。

就在這時,虞平舟解下第二顆領扣:“來我這裏。”

陳子輕走近點,觀察他的神色,再走近點,走到對他觸手可及的距離,伸頭往Alpha敞開的弧度大了點的領口裏瞧:“這樣我看不到。”

Alpha的脖頸跟鎖骨都在他眼皮底下,他無動於衷,不被荷爾蒙強烈的美色沖擊,心系任務目標——哥哥的秘密。

“看不到就自己想辦法。“虞平舟說,“按你平時做題的步驟來。”

陳子輕垂在褲子邊的手指蜷了蜷,虞平舟的意思是讓他解扣子?下面至少還要再解兩顆,都是他解嗎?

幹嘛呀。

看個心臟搞這麽……

陳子輕沒遮掩緊張,那情緒平鋪在他臉上,流露在他眼中,他咽口水:“我要解你的扣子,哥哥,你別動,我很快的,我輕點。”

話有歧義,陳子輕趕緊改口:“不是,我是說我慢點。”

算了算了,還是閉嘴吧。

陳子輕彎腰去碰虞平舟的襯衫扣子,指尖捏著解開,布料下的心口會有什麽呢,他在虞平舟上一個易感期仔仔細細,一寸寸地摸過,只摸到了健康精實又冰冷的肌肉,沒有什麽東西。

那他解開扣子,看到的會不會有……

豎條疤痕。

虞平舟的胸骨被那疤痕切開過,留下的痕跡將他的胸口一分為二。

陳子輕怔怔地看著,手還扣在虞平舟的襯衫邊沿。

虞平舟忽地將他的手拿開,慢條斯理地扣回解開的扣子,一路扣上去,溫和道:“這件事一時講不完,你先去約會,晚點再說。”

陳子輕:“……”

他看一眼自己被拿開的手,看一眼虞平舟扣回去的領口,這還約什麽會啊。

陳子輕維持給虞平舟解衣扣的姿勢,距離也沒變,急亂的呼吸噴灑在他襯衫上面:“我現在哪有心思約會。”

虞平舟說:“不是有燭光晚餐?”

“讓我未婚夫一個人吃去。”陳子輕說,“哥哥,你的胸口怎麽會有那麽一道……”

虞平舟打斷道:“這不好。”

陳子輕有點急躁:“沒事的,他能理解。”

虞平舟的話裏含有兄長對任性弟弟的教導:“析木,你最起碼要跟他說一聲。”

陳子輕瞪著虞平舟,非要在這時候來這套是吧,行。他當場拿手機打給楚未年,一眼不眨地盯著椅子上的Alpha:“未年哥哥,我不去吃飯了。”

手機那頭有氣流聲,夾雜著水流聲,是花園裏的噴泉在升降,夏天的夜晚,楚未年的聲音被襯出了幾分鄰家哥哥的柔意:“我到你家樓下了,你跟我說你不去了?”

“你上樓了我也還是那個答案。”陳子輕說,“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楚未年笑得挺冷的:“今晚是要慶祝你拿到通知書,考上大學,我給你準備了驚喜,你不去也得去。”

陳子輕的某根神經瞬間就被拉扯到了:“什麽叫我不去也得去?你準備了驚喜,我就一定要收下嗎?楚未年,你再逼我一下試試——”

少年的情緒突然就瀕臨崩潰,沒意識到自己聲線裏的神經質。

楚未年深呼吸,他壓下生平第一次被放鴿子的憤怒,語調恢覆如常,懶洋洋道:“不去就不去,爽約就爽約,那你跟你未婚夫說說,你的理由是什麽?”

陳子輕一眼不眨地盯著虞平舟:“我要在家陪哥哥。”

楚未年心頭那股被強行遏制的戾氣頓時就散去了,還以為小未婚妻是去找哪個哥哥玩,讓他一頭金發添點綠。

下一秒,他的面色閃過古怪:“我來的路上沒聽你說要陪哥哥,怎麽,突然要陪?”

陳子輕含糊道:“對啊,不行啊,就這樣,你回去吧。”

毫不掩飾的敷衍,以及不耐煩。

楚未年站在樓下玫瑰園中間的小路上,一手插在休閑西褲的口袋裏,一手把玩指間的玫瑰:“宋析木同學,明天自己來我家,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陳子輕語氣尖銳:“我不去!”

他把通話掛掉以後,手指很用力地給楚未年發訊息,用力到指尖都控制不住地輕微痙攣。

【宋析木:你別忘了我們是什麽關系,別越界了,未年哥哥,你是不是昏頭了,不清醒了?要是不清醒了,就吹吹風冷靜一下。】

楚未年的面部肌肉有點扭曲。

吳叔的聲音從大廳門口方位傳來:“楚先生,您不進來嗎?”

“不了。”楚未年唇邊噙起笑意,什麽關系,各有所圖,互相利用的合作關系,他的小未婚妻沒必要對他負責。

這段婚約建立的基礎是——小未婚妻不用給他承諾,相反,他要給承諾。

還剩四個沒兌現。

楚未年出了玫瑰園,沿著來時路走,的確是他單方面越界了,他一個人將立場變質,想把合作關系換掉,跳過小未婚妻期盼的朋友身份跨到情人,愛人,伴侶的位置,把婚約坐實。

小未婚妻清明頑劣,提醒嘲諷並警告他別犯糊塗,及時懸崖勒馬。

否則彼此都尷尬。

說難聽點就是,別自作多情,給臉不要臉。

楚未年似笑非笑:“慣的。”

他坐回車裏,先是取消包場的餐廳,讓那邊隨便處理備好的燭光晚餐,再是打給好友。

已關機。

楚未年把手機扔在副駕上面,他開車兜風,中途有朋友組娛樂局叫他過去,他提不起勁,頂著張若無其事的表情回去陪老太太。

.

陳子輕給楚未年打過電話發了訊息,情緒那條線一直平不下來,紊亂地抖動著,起伏著,他無意識地啃掉兩片指甲,咬住食指關節來回走動。

齒間的皮肉很快就生疼,嵌進齒痕滲出血點。

倏地,一道身影擋在他身前,阻擋他繼續打轉,他眉眼郁冷地擡起頭,眼中渾然不覺生出血絲。

虞平舟掐住他下巴,力道不大,卻輕松就讓他閉緊的牙關張開。

而後,虞平舟拿出已經被他咬破皮的食指,他牙根發癢,還想咬點什麽,一只手攏住他後腦勺,他被帶著,靠進了微涼的胸膛裏。

陳子輕伏在虞平舟肩窩喘氣,楚未年的成長閱歷擺在那裏,不會看不出來他只想要個珍惜唯一的友情,不要其他。

訂婚至今,他對楚未年沒動心更沒動情,楚未年是個明白人,怎麽會不清楚。

今晚他算是戳破了楚未年的心思,希望楚未年能因此理智下來。

如果楚未年依然不退回原來的位置,執意逼他就範,鬧得不體面,那他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不管楚老太太能不能善終,盡快抽離導致局面崩盤的結局,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也不會是楚未年想要的。

這個世界的背景他不熟悉,主線任務始終沒出來,標註任務又多又難,目前他只完成了支線任務一,他還有任務沒做完,還有東西和人沒搶過來,還要等主線任務。

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想楚未年從他的最大助力變成他的最大阻力。

陳子輕聞著虞平舟襯衫上的熏香,慢慢安靜下來。他神經衰弱有點累,要不是關系到任務,擔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會兒他都想下樓去房裏躺著了。

虞平舟輕拍少年後背:“跟他說了?”

陳子輕蔫蔫地點頭。

“可以不用晚點再說了吧。”他咬字加重,“哥哥。”

虞平舟好似沒聽出少年的幽怨,只是握住他肩頭,讓他從自己的懷裏離開,隨後徑自坐回椅子上面。

陳子輕把手機關機:“不會再有別的人和事打擾我們了,哥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胸口正中間那道疤是怎麽回事了嗎?”

虞平舟說:“心臟手術留下的。”

陳子輕被他的答案給搞得腦子空了幾秒。他問了句廢話,虞平舟回了句廢話,那疤痕除了是心臟手術原因,還能是什麽。

“心臟手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才告訴我。”陳子輕自說自話,“也是,我不是你親弟弟,不是虞家人,你沒必要讓我知道。”

“爸爸也不說,你們嘴上把我當家人,對我多好多好,實際界限分明,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你們不會和我成為我們。”

越往後說,越有些白眼狼的成分,不識好歹,自怨自艾疑心重,還蠻不講理。

說這話的人嘴唇抖動,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

虞平舟皺眉:“哭什麽?”

“誰知道!”陳子輕胡亂擦兩下眼睛,他就用沾著眼淚的手快速解開虞平舟的衣扣,一路解下去,瞪著再次露出來的心口,“你的心臟裏面做了什麽手術?”

虞平舟用詞簡單:“摘除原配件,植入人工配件的手術。”

陳子輕表情楞怔,虞平舟的心臟被摘掉了,用的是人工機械心臟?

【叮】

陳子輕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檢測到關鍵詞‘人工機械心臟’,解鎖主線人物表裏的虞平舟】

陳子輕心情悵然,他總是在想,虞平舟的個人信息怎麽還沒被解鎖出來,關鍵詞到底是什麽,怎麽那麽難觸發,現在終於觸發了。

【他年長你十四歲,他進入青少年時期,你剛出生。他父親與你母親結婚那年,他大學快畢業,而你是個懵懂的小孩,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不是一個年代的人。】

陳子輕的嘴角細微地扯了扯,怎麽有種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味道。

到不了那程度,這世界的人均壽命長死了,如果他的感情線終點靠前,那他登出的時候,虞平舟就還是年輕俊美的模樣。

【虞平舟不是天生的左撇子。】

陳子輕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視線下意識從虞平舟的心口,挪到他的左手上面,沒見他用過左手啊。

【在他年幼時,或許是新奇的心理,他突然開始練左手,硬生生的把自己掰成了一個左撇子。】

【再後來,他的左手總是抖,就換回右手了。】

陳子輕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拉住了虞平舟的左手,緊緊攥著。

虞平舟任由他拉著,沒過問他為什麽會做出這個舉動。

【虞平舟曾經失蹤過一次,他自己回來的,心臟就是那個時候壞的。】

【虞家為留住他的命,按照他的要求,不惜一切秘密給他換了一顆心臟。】

陳子輕心想,看來心臟的事是意外事故。

【你牽著母親的手跨進虞家大門,見到虞平舟的第一眼是他站在玫瑰園給玫瑰澆水,你被他的相貌驚到了,然後他對你微笑,按照你母親的介紹喊你小名,你喜歡他這個哥哥。】

【來到虞家的第一年,你覺得虞平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溫柔的人。】

【之後幾年,你還是喜歡他,覺得他最善良,最溫柔,你崇拜他,也畏懼他。】

陳子輕心裏一動,畏懼的緣由是什麽?

【虞平舟喜歡吃柿子,你註意到他吃柿子的時候,整個人很不一樣,當時你坐在他對面,那是你第一次和他一起吃東西,就你們兩個人,因為你是個孩子,他對你沒有防備,沒有把你當回事,他吃得很很投入,很專註,連袖口臟了都沒發現。】

【等他下次再來‘上星府’,你讓母親買了最好吃最紅的柿子,你把柿子捧到他面前,他卻說不吃。】

【他的父親也說他不喜歡吃柿子。】

【所以他喜歡吃柿子是他的小秘密,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陳子輕抿嘴,虞平舟不對外透露自己的真正喜好?好像是,他印象裏,虞平舟不挑食,不偏向哪道菜,也不抵觸哪道菜,都可以,都一樣。柿子是他無意間試出來的。

【你不敢叫虞平舟哥哥,你感覺你叫出來,他會笑著回應,心裏卻不高興,不知道為什麽,你就是那麽想。】

【你又很想叫他哥哥,被他寵著愛著,得到他的表揚和誇讚。】

【你想被他抱在腿上,放在肩上,牽在手裏,在他的三樓看漫畫書,做他最愛的弟弟。】

陳子輕慶幸這一條信息沒被標註成任務。

【在虞家的第一年末尾,你的母親懷孕了,肚子裏是虞平舟的弟弟,你很開心,也很難過,開心的是可以有個弟弟陪他了,難過的是,你不是那個弟弟。】

陳子輕有點詫異,他沒想到,原主的母親以前懷過一個孩子。

那孩子應該沒了吧,要是活下來了,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命運是很奇妙的,一個節點的改變,會影響到這條脈絡。

【那是虞平舟父親再婚的第二年,他的母親忌日那天,你的母親身體不適,上星府都在為這兩件撞在一起的事情忙碌,你母親被送去醫院,而你被留在了家裏。】

【到了深夜,虞平舟從老宅過來,他沒發現床底下有個小孩子。】

【睡前,他坐在床邊說話。】

【【趴在床底下的你迷迷糊糊地醒來,你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聽不清,你想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

【於是你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他發現了你。】

沒了,這一塊信息就到這裏,戛然而止,卻讓陳子輕的後心滲出冷汗,他有種直覺,虞平舟跟誰說話這部分,涉及到找回原主記憶的任務。

【同年,你生了場病,你母親為了照顧你沒休息好,虞老太太又叫她過去給她氣受,虞平舟的弟弟沒有了,你抱著虞平舟的大腿哭,那是你首次離他那麽近,你忘了害怕,他叫傭人拿來帕子給你擦眼淚擤鼻子,他的口袋裏有帕子,卻不用,因為你不是他的弟弟。】

陳子輕不意外原主母親的孩子是這麽沒的,那老太太精得很,一股高門正房老了的氣質,即便兒媳懷的是自己的孫子,也不會母憑子貴。

【其實你和虞平舟的感情不深,你在虞家生活的五年,見過他的次數不超過二十次。】

【離開虞家那天,他站在陽臺,目光從上往下地看過來,你知道你從此以後沒有哥哥了。現實確實如此,你長大後只在新聞上見到他。】

【時隔七年再回他家,一切都陌生又充滿虛假的好意,你想了很多。】

【你想毀了你的哥哥。】

陳子輕驚出一身冷汗,真怕那句是個標註任務,幸好不是,不然他直接嗝屁。他打了個哆嗦。

虞平舟問道:“怎麽了?”

陳子輕盡量自然:“沒,沒什麽。”

他想把虞平舟的左手松開,結果腦子一抽,做出來的行為是——捏起了虞平舟的手指關節,一節節地捏著。

虞平舟依然沒阻止,沒詢問。

陳子輕硬著頭皮把他左手的五根手指捏了個遍:“哥哥,你為什麽要用人工的心臟,是當時的情況很緊急,不能找配型治療了嗎?”

虞平舟道:“不想在身體裏安裝別人的心,就用了機械的。”

陳子輕擺出疑惑的表情:“為什麽不想?”

虞平舟笑了笑:“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陳子輕說:“我覺得有。”

虞平舟面上的笑意不變:“沒有。”

陳子輕固執己見:“一定有!”

虞平舟重新將左手跟右手十指相扣:“那就是潛意識裏不想。”

陳子輕明白,虞平舟的這個答案不是隨便糊弄,是真的。心臟都不用別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

在什麽?

陳子輕的思緒徒然中斷,他呆了幾瞬,湊近去看虞平舟胸口的疤痕,沒變寬,顏色也沒變深。

“疤會疼嗎,會癢嗎?”

少年一說話,呼吸就像風中的小茅草,隨風輕輕在長疤上搖曳。

虞平舟搖頭。

陳子輕大概是有毛病,他的餘光頻頻看虞平舟隨意放置的腿,想當椅子。那肯定不行,莫名其妙哪能坐大腿。

解鎖出來的信息不能洩露,陳子輕走流程地打聽:“哥哥,你的心臟是出於什麽原因換的啊?”

虞平舟的言語間聽不出是不耐和責備:“析木,你的問題有些多。”

“你說要滿足我的好奇心的!”陳子輕抓住他襯衫,“不會是要耍賴不認帳吧,哥哥,你不能這樣,以你的身份,不會說話不算數的對吧!”

虞平舟有瞬息的出神。

“嗯,不會不算數。”他說,“更換心臟,是意外導致的。”

陳子輕緊跟著就問是哪一年。

虞平舟笑著說:“你連個胚胎都不是的時候。”

言下之意是,那時你還沒投胎到這一世。

“你這裏,”陳子輕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很輕地點了一下Alpha的心口,“要充電嗎?”

虞平舟掃了眼自己的腕表。

陳子輕頓時生出一種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感受:“這表跟你的心臟是配套的錒?”

虞平舟:“嗯。”

“用來做什麽?”陳子輕滿眼發現新玩具的姿態,不依不饒道,“哥哥,你告訴我嘛。”

小房間裏徒然就寂靜無聲。

陳子輕揣摩不出虞平舟的心思,都到這一步了,心臟相關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虞平舟握住點在他心口的手指,好像是過了一秒,還是兩三秒,腕表的表盤毫無征兆地閃過一道銀白弧光。

陳子輕目瞪口呆地看著表盤上出現的一行行數字。

虞平舟跟他說,腕表能檢測出心跳,心率,脈搏,體溫,腎上腺素等各項情感數值。

每日會對詳細的數據進行總結。

綠色代表健康,黃色代表數據略微超標,紅色代表嚴重超標請二十四小時以內立即去醫院檢查。

各項數據全紅是個警報,心臟超負荷,隨時都會進入休克狀態。

陳子輕對之前那麽想研究虞平舟腕表的自己釋然了,這他怎麽可能想得到。他從來都沒想過,虞平舟的身體缺了一塊,還關聯到每天佩戴的腕表。

虞平舟易感期一直盯著表盤,是為了觀察自己的情緒,本能的行為。

那他第二次易感期怎麽不看了啊?

陳子輕感到費解:“哥哥,要是你的心情不好,心臟會難受嗎?”

虞平舟像是在給小學生解惑的老師:“腕表會產生電流,提醒我調整心態,控制心緒,盡快恢覆到安全狀態。”

陳子輕恍然,怪不得他進這個世界以來,一次都沒見虞平舟發過脾氣,易感期砸機器人的排他性不算。

虞平舟的情緒由冰冷的數據決定,而非自己。

穩定的根源找到了。

陳子輕蹲下來,仰望即便衣衫不整,任然不可侵犯的Alpha:“心臟要維修嗎,維修的時候怎麽做,從裏面拿出來?”

虞平舟說:“本來幾十年內可以不考慮維修。”

陳子輕等了會,沒等來下文,他只好主動問:“那現在呢?”

虞平舟嘆息:“你太能鬧,如果你不乖一些,最多再用個兩年就要維修。”

陳子輕:“……”

“我不乖?你讓我跟我未婚夫說我不去了,我馬上就給他打電話說,一刻都不帶猶豫的。”陳子輕把雙手疊放在Alpha的腿上,下巴靠著自己的手背,天生含情脈脈的眼睛眨動,“哥哥,我這樣還不乖,那怎麽才算乖?”

會不會不是我不乖,是你想要的稍微多了點?

Alpha似乎並未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

陳子輕咧嘴一笑,純善道:“我不該問哥哥,哥哥能有什麽錯呢,錯的只有我,我下次努力再乖一些讓你滿意。”

少年盡管笑得天真燦爛,說出的話卻十分的虛偽。

Alpha似乎也沒察覺。

陳子輕拉過他的左手,看卡在他精瘦腕骨的手表:“哥哥,你的心跳有過突然加快的時候嗎?快到自己想把心臟拿出來看看是不是壞掉了。”

他邊說,邊觀察虞平舟的心臟數據:“現在很平誒。”

虞平舟開口:“夜裏數據變化大。”

陳子輕狐疑,真的假的,虞董,你當我是傻子?我又不是沒接觸過夜裏的你,易感期天天圍著你的好不好。他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那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我好想看看夜裏數據有多大。”

虞平舟道:“你想在三樓睡?”

陳子輕的眼裏浮出期待:“可以嗎?我不說夢話,不磨牙,我也不夢游,我回來就只夢游過一次,沒再那樣過了,我基本上都是一覺到天亮。”

虞平舟揉眉心:“你訂婚了,不適合跟你未婚夫以外的人睡一張床。”

陳子輕脫口而出:“那你易感期大半夜去楚家,睡在我跟我未婚夫的婚床上面呢?”

他眼珠一轉:“況且我也沒……”

虞平舟沒聽他說下去:“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陳子輕把後半句“沒說要和你一張床”咽下去,他點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我這次也是特殊情況。”

虞平舟無奈:“就睡一晚,看過了,滿足了好奇心就能老實?”

陳子輕笑瞇瞇地舉起四根手指:“我保證。”

“那我們準備睡覺去吧,不早了。”陳子輕興沖沖地站起來,“不行,我要下樓洗個澡換上睡衣,我悄悄的,不讓吳叔發現我在三樓睡,免得他告訴爸爸。”

虞平舟叫住少年,指他始終敞著的襯衫:“析木,你解的,該是你把它還原,做事要善後。”

陳子輕:“……”

Alpha胸膛半露,很白,皮膚光滑,猶如一塊常年被收藏起來精心保養的玉,色澤剔透,手一碰就要被吸附上去。

S級Alpha的優點跟特性,老得慢。誰還能分的清十八歲男高跟虞平舟啊。

又那麽粉,那麽大條。

別想了。

陳子輕扣扣子的速度很慢,他偷瞄幾眼,Alpha胸口的……也很粉。

真的別想了。

.

這晚陳子輕睡在了三樓,虞平舟的臥室,占用了他那張大床的一小部分位置。

虞平舟說得沒錯,夜裏他的變化是大。

夜撥了,表盤數據都在飆升。

陳子輕把撐起來的被子壓了壓,他扭開臉竭力冷靜分析,奇了怪了,那兩次易感期,虞平舟睡著了怎麽沒夜撥,早晨也沒撥起來。

這會兒怎麽平地起高樓。

陳子輕趴在虞平舟的腕表旁邊,認真留意他的數據變化,啊喲,心跳有點快哦。

慢了,慢了慢了。

又快了。

陳子輕望了望閉著眼的虞平舟,估計是在做夢。

虞平舟少了一顆心臟,這個任務背景封面下剛好有一顆……

等等,積分袋是不是出現過,就在他得知虞平舟心口有個人工心臟的瞬間?

陳子輕一邊隔著布料描摹虞平舟的胸口疤痕,一邊找監護系統求證。

系統:“三個。”

陳子輕得到了證實,才三個積分袋,說明任務四的“哥哥的秘密”包括心臟,卻不只有這個,還有別的。

除了心臟,虞平舟還有其他配件是人工的嗎?

陳子輕小心地把手指伸進虞平舟唇間,摸著他的牙齒找到犬牙,檢查Alpha的腺體。

犬牙是真的。

陳子輕把手拿出來,提著心把虞平舟全身上下摸索了個遍,任務四“哥哥的秘密”沒揭開的部分,八成就是記憶了。

只要那部分揭開,任務五也會一起完成。

陳子輕算了算,任務三是日常掉眼淚,他每天都做,沒難度。

主要是任務一跟任務二。

二是重頭戲,才一年就已經完成兩個小板塊了。

陳子輕趴在虞平舟的心口,聽他強勁的心跳,聽了一會就把他叫醒,拍著床沿說:“哥哥,我想起來我小時候趴在這下面睡著了,看到了什麽東西,生了病,丟了一塊記憶。”

“我看到的東西,就是我丟失的記憶。”陳子輕湊到Alpha耳邊,“可是我怎麽都想不起來了,你能幫我補上那塊空缺嗎?”

光線昏暗,虞平舟的神情輪廓並不清晰:“我可以幫你補上。”

陳子輕來不及驚喜,就聽他說:“但不是這次。”

“為什麽?”沒等虞平舟解釋,陳子輕就從床上站起來,他在床上來回走,腳重重地踩著床被,“你別用商場的那套對我!我不是你的競爭對手!我是你弟弟!”

床上下震,畫眉在叫,虞平舟頭疼。

陳子輕站在床尾,他試著把原主小時候聽見虞平舟說話跟溱方孝提起的記憶結合在一起,發現結合不起來,兩者看著不搭邊。

他小跑到床頭,腳讓被子絆得往床上一跪,上半身趴到Alpha懷裏:“哥哥,你的記憶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那個溱方孝用我母親騙我的事,爸爸和你說了吧,對於我母親手握你記憶方面的把柄送我回虞家,我是不信的,只要你說沒問題,我絕不懷疑。”

虞還是那副答案:“下次再聊。”

他安撫又要聲嘶力竭的小畫眉:“這次是滿足你對哥哥這顆心臟的好奇心,話題早就已經結束了,析木。”

陳子輕用力抿起嘴唇,虞平舟在釣魚,釣著他,不餵他個夠,怕他吃飽就掙脫跑了。

第四第五個任務的曙光都晃到他眼睛了,卻跟他來這套。

服了。

完全沒辦法。

“好吧,那就下次聊。”陳子輕躺回去,“是不是不能讓爸爸知道,你把心臟的事告訴我了?”他轉頭對著虞平舟,“我不會說的,我對誰都瞞著。”

虞平舟莞爾:“包括你未婚夫?”

“當然啊!”陳子輕沒猶豫,“他是外人,我幹嘛說。”

虞平舟笑道:“未婚夫也算外人?”

陳子輕故意沒說是。

虞平舟唇邊的笑意斂去。旁邊有悉悉索索聲,偏暖的溫度纏上他手腕,他的左手被捧起來,伴隨納悶的問聲:“哥哥,你的腕表怎麽開啟不了,需要什麽條件嗎?”

他沒回應。

直到那溫度摸索著貼上他手臂,滲進他血管,朝他的心臟聚集,他才不快不慢地拎出答案:“心跳。”

陳子輕立馬就追問:“那你的心跳要怎麽才能達到開啟需要的頻率?”

虞平舟又不回應了。

明明是個聰明的小孩,也愛動腦,卻在有些事上極不上心,直接給答案是不長記性的。

陳子輕一回想就能找到答案,畢竟虞平舟在小房間裏開啟過。他往後挪了挪,從側躺變成平躺,另起一個話題:“哥哥,你的臥室裏有相冊嗎,我想看看小時候的你。”

大晚上,他純粹是沒事找事,沒話找話,誰知虞平舟竟然給他看了。

是電子相冊,在臥室的一面多功能墻上。

屏幕帶著柔光,給每張照片裏的人攏了層歲月慢行的溫柔。

從嬰兒,童年,再到青少年,少年……似乎是家族每年一拍,記錄著虞平舟的成長軌跡。

虞平舟發生意外換掉心臟的時候,原主還沒出生。

而原主十八歲,他才登入進來。

在那之前,他在哪啊,他在上一個任務世界。

陳子輕不知怎麽了,在心裏呼叫監護系統:“陸哥,任務世界跟任務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相同嗎?”

系統:“不同。”

陳子輕好奇地問:“是這個世界快,還是我上一個世界快啊?”

系統:“這個。”

陳子輕又問:“那我在上個世界的一年,等於這個世界的幾年?十年?五十年?”

系統沒再回了。

陳子輕撓撓臉,他繼續看照片,看完了就揉揉發幹的眼睛:“哥哥,我訂婚那次在休息室碰到你心口,你的心跳停了,是不是驚到了?”

“當時我問你心臟怎麽不跳了,你說在跳。”

“你不告訴我真相,現在怎麽突然告訴我了?”

陳子輕拉長了聲調:“哦……我知道了……你覺得我長大了一歲,能擔得起接受這些的能力。”

虞平舟聞言,沒承認,也沒否認。

陳子輕把手放在肚子上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點著,虞平舟的手腕能控制檢測身體機能,還是心臟儲電設備。

——這是虞平舟的命脈所在,也是他的死穴所在。

原主母親如果真的捏了把柄,那不論是虞平舟的心臟,還是他未解密的記憶,都能讓虞平舟引起重視。

虞平舟的生命,直接關系到虞家整個根基體系的生死存亡。

陳子輕心頭動蕩,虞平舟就這麽把秘密分享給他了,他拉起被子蒙在臉上:“哥哥,你的腕表怎麽充電啊,我沒發現有插口。”

虞平舟將被子拉下來點:“儲電的是芯片,定期更換。”

陳子輕又把被子拉上去,他在現實世界看到過一例人工心臟的新聞,醫學領域的一大奇跡,但那是在體外,並發癥非常多,還要裝個供電的設備包掛在腰部,規定多少小時內更換一次電池。

不像虞平舟,一塊腕表涵蓋所有。

估計是這個時代的最新型的科技,商業金字塔尖的家族領航人體內有顆假心臟,這背後不知道有多大的實驗機構在操作運營維護待命。

陳子輕對現實世界的未來充滿了期待,哪怕他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也沒關系,他說:“要是你的腕表被破壞,被人拿走了,心臟怎麽辦?”

虞平舟在暗中輕舔被摸過的犬牙:“不怎麽辦。”

耳邊是少年的嘀嘀咕咕:“腕表跟你的命是相連的,我當初說要看,你就摘下來給我看,那麽隨便。”

虞平舟淡笑:“只摘給你過。”

陳子輕刷地翻身:“哥哥,我之前是誤會你了,我沒良心。你是真的把我當親弟弟。”

虞平舟不笑了。

陳子輕宣誓一般:“以後我不會再傷你的心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親哥哥。”

虞平舟說:“睡吧。”

陳子輕抱住他的胳膊:“哥哥,你今年過年跟我回孝培吧,我想在我母親的墓碑前說這件事。”

虞平舟用掌心蓋住亮起來的表盤放進被子裏,他闔上眼簾:“睡覺。”

“哥哥……”

虞平舟低聲:“析木,又要鬧了是嗎?”

陳子輕在心裏哼了一聲,屁股對著他,很快就陷入了沈睡。

不多時,虞平舟坐起來,盯著沒心沒肺睡得正香的少年。

盯了片刻,他欲要做什麽,少年那邊床頭櫃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來了一條訊息。

【文君哥哥:睡了嗎?】

虞平舟關掉,發現了上一條訊息,是在一小時之前。

【扶水哥哥:析木,你睡了嗎?】

上上一條是——

【未年哥哥:宋析木同學,老太太晚上念叨你了,明天有時間就過來吃飯。】

上上上一條還是“未年哥哥”,叫他在家好好陪哥哥,聽哥哥的話,別動不動就發小脾氣。

虞平舟把手機放回床頭,兩指捏著鼻梁,力道加重。

“我到易感期了嗎?”

“沒有。”

虞平舟面無表情:“今晚就當是到了吧。”

於是他心安理得地躺過去,順從內心不斷叫囂的聲音,把腦袋埋進少年的脖子裏,不過幾個瞬息便氣息均勻。

.

陳子輕早上起來沒在床上見到虞平舟,他的生物鐘夠早了,對方竟然比他更早。

窗外天色朦朧,臥室裏靜悄悄的,陳子輕打著赤腳憑感覺找人。

虞平舟在臥室外的客廳寫毛筆字。

陳子輕悄無聲息地躲在拐角看著這個畫面,晨風吹進來,一縷墨香飄進他的呼吸裏,他驟然一個激靈,抹著臉後退幾步,魂不守舍地回到臥室穿鞋。

不行,得快點把最後一個人搶過來。

剛好趁沈文君不在國內,江扶水實驗工作繁重,私生活空虛需要人陪伴鼓勵的時期。

晚了就不好搶了。

晚了,他的心緒跟情感都會有改變,而且是不由自主,難以管束的改變。在搶到人之前,他要離虞平舟遠點,最好是少聯系。

於是陳子輕上午就把背包一背,找江扶水去了。

……

楚未年收到了個訊息。

【宋析木:未年哥哥,我這個月不在長陵,歸期不定,勿念。】

不是商量,是通知。

把他當周衍明那條舔狗打發。

楚未年在家裏磕了兩盒糖粒都壓不下戾氣,他駕車去虞氏,把開會中的好友叫出來,像個怨夫似的:“電話不接,只留了個訊息。”

“我從文君那兒弄到江扶水的號碼打過去,析木果真在他那裏,我叫那Beta把手機給析木。”楚未年雙手抄進金色額發裏,“你猜你弟弟怎麽說,他說他陪扶水哥哥出差了,叫我別去找他。”不然就取消婚約。

虞平舟轉動鋼筆:“那就別去找,讓他玩個盡興,他玩夠了就回來了,總歸不超過大學報道的時間。”

楚未年眼尾輕抽,去年宋析木生日,他在樓上看見那小孩和湖邊給江扶水剝棒棒糖。

周衍明要找過去,好友攔下來了。

這次宋析木去找江扶水,他動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來的趨勢,好友再次阻攔。

楚未年看著昨晚讓小未婚妻在家陪過的好友:“平舟,你是不是太縱容你弟弟了,他做什麽,你都給他擦屁股?”

虞平舟說:“只要不違法。”

楚未年忍俊不禁:“你對你本家的弟弟妹妹們都沒這麽上心。”

虞平舟看著指間轉動的鋼筆:“還是有區別的。”

楚未年正要問區別在哪裏,他發現了什麽,思路有所轉變:“你的易感期是不是來了?”

轉而就自我否定。

頂級Alpha的易感期沒法正常工作。

那辦公桌上的煙灰缸裏怎麽堆了那麽多個煙頭,沒聽說虞氏有什麽麻煩。

楚未年沒在好友的棘手事情上多費心思,他上午都沒工作,心定不下來,滿腦子都是——小未婚妻為什麽不是個Omega。

不受信息素支配,像斷線的風箏。

楚未年接了個電話,他掛掉,臉色有些可怕:“那個Beta用了實驗基地給的新型防追蹤設備,我的人跟丟了。”

“又會醫學,又懂制藥,這種人想搞點文章太簡單了。”

虞平舟失笑地搖頭:“未年,析木不是小孩子,他不會好壞不分,既然那是他挑選的朋友,就該信任他,相信他的眼光,你處理自己的事情吧,三十好幾的人了,別因為他出去游玩就亂了分寸。”

楚未年被好友挖苦,他的嗓音有些冷,裹著無差別攻擊的煩躁:“不是你未婚妻跟人跑了,你的心態當然好。”

虞平舟笑笑,他打開文件,翻閱了兩頁,發現自己簽過字了,簽的是——虞析木。

他面色平淡地將文件合上,放在最底下,換一份。

拿倒了。

虞平舟再次合起文件,他起身,端著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去窗邊吸煙。

“平舟,昨晚是怎麽回事,我人都到你家樓下了,你弟弟突然不肯下來,說要陪你。”楚未年走近,“你們做了什麽?”

連他本人都沒發覺話裏的敵意。

虞平舟好似沒聽出來:“給他講了個故事。”

楚未年面露質疑:“什麽故事能把你那個想一出是一出,對人對事三分鐘熱度的弟弟吸引住?”

虞平舟將煙灰彈在煙灰缸裏:“他想聽的故事。”

楚未年挑眉:“怎麽知道他想聽哪個故事?”

虞平舟掃了眼伸手要答案的好友,笑了一下:“用點心,自然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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